农民工转行的劳动经济学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赵

发表于《中国新闻周刊》,第957期,2020年7月27日

来自中国西北固原农村的高,戴着头盔面罩,穿着黄色连衣裙,跨坐在电动车上,出现在今年3月美国《时代》杂志《疫情》特刊的封面上。高之所以引起这本国际杂志的关注,是因为当世界停下来的时候,他和他的300万外卖同事还在北京的大街上闲逛,支持着人们的日常生活。与此同时,美国经销商要求带薪休假,以避免非典。

高,32岁,在北京待了很多年才成为一名骑手,一直从事餐饮、导购、保安、快递等职业。在最近的一次创业中未能开一家餐馆后,他开始做外卖。推动高不懈努力的,是全球订单量最高的中国外卖行业。

【/h/】2019年,全国快递业务总量达635.2亿件,业务收入达7497.8亿元,从业人数突破1000万。在配送端生态的最后一英里,餐饮外卖行业发展更快。2019年,产业规模达到6536亿元,外出务工人员总数突破700万人。

疫情进一步加快了劳动力的行业间流动。今年1月下旬以来,美团和饿了么新增外卖骑手200多万人,其中近30%来自制造业工人,80%以上是40岁以下的年轻人。二三十年前,在沿海地区的工厂工作是mainland China无数失业青年的首选。如今,在大城市送快递和外卖正成为越来越多年轻人的优先职业选择。

中国快速增长的快递业就像一个快速扩张的海绵,正在吸收越来越多的中青年劳动力。曾经在工厂流水线上忙碌的打工仔创造了中国持续快速增长的经济奇迹;如今,奔驰在城市毛细配送线上的骑手也被视为中国新兴电子商务经济引领全球潮流的标志之一。但本质上,这部分劳动力的转移本质上是从过去的低端加工制造业转移到快递行业,在服务业也是比较低端的。

时代之窗

【/h/】今年4月,22岁的苗森终于鼓足勇气辞去了工厂装卸工的工作,这是父母给他找的。他和他的老乡一起离开了河北农村的家乡,来到北京,希望以一名外国卖家的身份开始每月一万多英镑的新生活。

【/h/】苗森高中毕业就去了工厂,多年不变的月薪3000元让他在同龄人中自吹自擂。在苗森这边,越来越多年龄相仿、经历相似的年轻人,放弃了父母、农民、工人的职业道路,成为了快递员、送货工。那些先入行的兄弟告诉苗森,月入8000元送货很正常。

进入工厂是一代人的梦想。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和振兴经济的号角响彻全中国。世代背对天空面对黄土的农民突然有了新的生活希望:在城市工作。

【/h/】这是中国第一批农民工,也是中国制造业工厂时代的主力军。他们冲进城市,进入各种铸造厂、纺织厂、装配线和建筑工地。大家都以自己是厂里的工人为荣,在巨大的工业机器上努力打无数的螺丝钉,支撑着广东、福建、江浙等省一半的制造业。

以广州为例。据不完全统计,1976年流入广州的农民工不到2万人。自1980年以来,城市农民工人数迅速增加,1987年飙升至45万人。那是中国制造业的黄金时代。到1988年,中国农民工总数已达1.2亿左右。广东、福建、江苏、浙江等东部沿海地区成为农民工最活跃的地区。

【/h/】在上一代人眼中,在工厂工作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在苗森看来,他们这一代人和父母的职业选择完全不同。转行前,苗森在河北承德某机械厂做装卸工人,这是一份亲戚求助的工作。

【/h/】苗森父亲外出打工,母亲在家工作,父母都是小学文化。在今年疫情影响工厂开工之前,他家一直坚持不让他跳槽。他的父母相信工厂工作的稳定性,对快递和外卖等行业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感。今年4月,苗森辞职去北京做外卖,这是他多次与家人沟通失败的结果。

时移。80后新生代农民工大多不再愿意走父母的职业道路。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农民工监测报告》显示,2008年至2018年,从事制造业的农民工年均增长率占农民工总数的-2.84%。虽然农民工总数仍在逐年增加,但无论是农民工在整个制造业就业总量中所占的比例,还是在农民工总数中所占的比例,都呈现出下降的趋势。

从2006年到2014年,从事制造业的移徙工人的平均年龄从26岁增加到34岁。新生代农民工与父母相比,基本具备初中及以上文化,受教育程度明显高于父母常见的小学及初中文化。高等教育水平提高了职业选择的标准。与枯燥重复的流水线工人相比,近十年来快速发展的生活服务业中的新兴岗位正成为他们新的最爱。

【/h/】新生代农民工向往大城市和新兴产业,但初高中教育的一般水平不足以支撑他们走上互联网产业的核心岗位,互联网产业生态中大量新兴的基础和边缘岗位成为他们大多数人的职业选择。快递外卖行业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随着互联网生态的扩张,中国的快递业和外卖业已经走上了发展的高速公路。

2000年左右,中国的民营快递行业一起步就有了快速的增长。2005年后,电子商务进入快速发展时期,网上购物需求迎来爆炸性增长,再次带动了民营快递行业的快速发展。今年,网上购物和零售带来的快递业务量占快递总业务量的一半以上,此后,快递逐渐成为电子商务服务的重要组成部分。

到2010年左右,中国快递业初步形成了ems、顺丰、JD.COM、四通一达等巨头并立的格局。借助电子商务,2014年中国快递年业务量首次突破100亿件,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此后一直保持着每年100亿件的超高速增长速度,连续六年稳居世界第一。

【/h/】这期间,餐饮外卖行业开始萌芽,以惊人的速度构建起庞大的产业生态。2011年,三年的校园软件如饥似渴,获得第一笔百万投资;2013年和2014年,美团外卖和百度外卖相继成立。此后,中国外卖行业以每年超过1亿新用户的速度快速扩张,2017年,美团和饿了么的双寡头格局确立。2019年,中国餐饮外卖行业规模达到6536亿元,消费者约4.6亿人,外卖从业人员总数超过700万人。

当前的就业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学者张峥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指出,20世纪80年代末,中国非熟练劳动力市场严重供过于求,但2004年后,中国年轻农民工的数量一直在减少,越年轻的农民工越少。总体而言,农民工供需平衡,但青年农民工供给不足。

40岁以下的年轻农民工是制造业和生活服务业最受欢迎的劳动力。如今,工厂对年轻人的吸引力已经远远落后于快递、外卖等新兴服务业。各大招聘网站上,大部分工厂招聘的年龄限制还是卡在20-40岁之间,工资范围一般在4000 ~ 7000元,有吃有住,多采用轮岗制。招聘通知挂了一段时间,厂主发现这个年龄段的人不好招。这些人更愿意加入快递、外卖等新兴行业的大军,用更多的空闲时间换取月薪7000多元。

【/h/】根据美团外卖和饥饿的数据,2019年,美团外卖的400万乘客中,20-40岁的乘客占83.7%。饥饿的300万骑手中,平均年龄31岁,90后比例在47%左右。

【/h/】据1998年出生的苗森介绍,工厂工人和外卖工人的工作经历完全不同。之前苗森在郊区一家机械厂当装载机,工厂和宿舍在一起。他的日常工作内容是装卸来回运输的卡车,有时在车间帮忙包装和搬运。老板说休息六天,忙的时候继续加班。

我每天都呆在工厂里。我厌倦了搬动东西,我不得不被告知该做什么。苗森直言不讳地说,在我们这个年纪,谁会喜欢这样的工作?钱不多。相比之下,骑手的工作似乎有空闲时间多、工作多、工资高的优势,这对于曾经不规律工作的苗森来说很有吸引力。

收入是影响工作意愿的最大因素。据《2018年送餐员就业报告》显示,2018年,全国外卖骑手平均月工资约7750元,在需求最旺盛的杭州,骑手平均工资达到9121元。

但在传统制造工厂,又是另一番景象。企业主不会花七八千块钱去招一大批普通工人。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2019年规模以上制造企业员工平均年薪为70494元,低于快递员。

今年新冠肺炎的突然爆发给制造业蒙上了一层阴影。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0年1-4月,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总额下降27.4%。在疫情的冲击下,很多工厂的收益大幅下降,提高人工成本不现实。

大量农民工流向服务业,制造业工资过低应该受到指责。张峥直言农民工是劳动力市场的供应商。为了降低成本,制造企业当然希望工资越低越好。然而,农民工也是消费品和商品房市场的需求方。要想通过农民工城市化、市民化来扩大市场需求,首先要解决农民工收入太低,没有经济能力进城的问题。

机器人把人推出车间

年轻一代不再喜欢工厂。除了工资和个人就业意愿的影响,另一方面,制造工厂智能化和自动化设备的日益完善,从根本上降低了工厂普通工人的就业需求。

【/h/】在服装加工厂密集的广东省东莞市,自动化生产线几乎已经成为大型加工厂的标准,甚至更小的加工厂也大多用自动化设备取代了手工包装、缝纫等工艺环节。

【/h/】现在我们工厂生产线已经全自动化,每年可以节省20%左右的人工成本。知名内衣品牌城市美容集团人力资源副总裁潘继刚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在服装生产线上,裁剪、缝纫、测试、物流、标准件组装等主要环节基本可以实现自动化,效率更高,成本更低。

潘继刚承认,增加自动化设备的动力是近年来不断上涨的劳动力成本。一线工人的人工成本每年增长近10% ~ 45%。此外,一线员工流动性大,不稳定,培训时间和熟练程度也会影响企业的人工成本。

服装纺织行业的自动化就是制造业转型的一个缩影。在代工大王富士康集团,近十年整体收入有所增长,但全球员工总数却从巅峰时期的120万人锐减至66万人。在汽车制造行业,号称国内最先进的制造工厂上海通用金桥厂,用十几名技术人员操作的386机器人替换了大量一线工人,每天可以合作生产80辆凯迪拉克轿车。

【/h/】牛津经济研究所2019年6月发布的《机器人如何改变世界》报告指出,安装一个新机器人将削减1.6个工作岗位,到2030年,全球制造业就业将减少2000万人。

中国作为一个人口大国和制造业大国,可能面临更大的劳动力替代压力。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屈晓博在《中国人口与劳动问题第20号报告》中提到,根据课题组对2000家国内企业的研究,新技术应用带来的制造业普通劳动力岗位替代率为19.6%。

【/h/】在技术迭代下,外卖工人成为国内制造业工人转行的主要选择之一,转行的外卖工人成为行业主流。数据显示,在300万饥饿的骑手中,15%的外卖骑手是工人,比例最高。美团在疫情期间新增的100万外卖中,27.2%来自制造企业,占比也最高。

【/h/】面对这种情况,玻璃大王曹曾经炮轰:现在的年轻人宁愿做物业保安,也不愿意去送货,更不愿意去工厂。这就是目前国内制造业的困境,年轻人不能老是拿外卖!

【/h/】潘继刚还发现,虽然一般工人的用工荒几乎不再,但对口的高级技师依然稀缺,尤其是一些专业高级技师,市场工资已经达到一万多元,但报考的人还是很少。

33岁的外卖工人陈斌(音译)从事外卖工作已近两年,以前是河北保定一家汽车厂的油漆工。他不是正规学校出来的。一开始是师傅带进来的,后来去了汽车厂。工作四年,月薪从3500元涨到5000元左右。

工资上涨缓慢,钱不够用。2018年7月,陈斌来京打工,月收入一度保持在8000-10000元之间。他很满意,相当于当地一家4s店高级汽修技师的收入。

拥有国家一级证书的高级汽车机电维修技师,在陈斌眼里曾经是高薪工作。然而,由于理论知识、技能证书和工作经验的门槛,初中文化的陈斌并没有选择这条道路。今年复工以来,陈斌的送货收入并没有回到之前的峰值。北京的高生活成本开始产生压力,陈斌有了回老家的想法。回去后还会继续工作,但还是要学技术。有本事就不用担心吃饭了。

【/h/】其实一般工人好招,高级技师稀缺的情况早就存在了。在劳动力市场上,求职人数比例是指一个统计期内有效需求人数与有效求职人数的比例。以制造业大省江苏为例,近年来,该省技术工人的需求比例一直在1.5以上,高级技师的需求比例甚至达到了2以上的水平。这意味着,平均一个高级技师有两个以上的岗位可供选择,远远高于普通岗位1左右的比例。现在高级技工短缺已经从东部沿海逐渐蔓延到中西部地区,由季节性变为规律性,供需矛盾突出。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所研究员孙说。

【/h/】受疫情影响,今年劳动力市场需求大幅下降。但是高技能人才仍然短缺。根据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2020年第一季度发布的相关数据,尽管新冠肺炎季节性因素和肺炎疫情叠加,但市场就业需求和求职人数同比下降,但空各种技术等级或专业技术职称职位空缺与求职者的比例大于2.0。

【/h/】技术失业浪潮过后,未来就业门槛将会提高,知识型、技能型劳动力将成为主流。2010年之前,只要是劳动者,就能找到工作。但未来不会,传统制造业对劳动密集型岗位的需求会越来越小。屈晓博直言不讳地表示,未来,无论是制造业还是服务业,对知识和技能型人才的需求都将越来越大,与劳动密集型岗位的收入差距将进一步扩大。

尽管如此,无论企业如何遭遇技术工人短缺,社会各界如何呼吁重视职业技术教育,收入相对较高的技术工人,甚至高级技术人员,仍然难以成为年轻人的优先职业选择。从一个基层工人的角度来看,在大致相同的工资范围内,相比能快速入行的快递员,他们花费更高的培训成本,承担更大的风险去学习高级技师,这就表现出了更低的投入产出比。

【/h/】企业虽然愿意在工资福利上给高级技术人员更多的报酬,但甚至愿意在劳动力市场上高价挖人。但是企业招聘这样的高薪技术人员是有前提条件的。张峥指出,总之,企业追求灵活就业,技术人员追求职业稳定。

【/h/】因为高级技师所学的技术通常是专门针对某个行业、某个工种的,所以技术水平越高,技术特异性越强。如果一个技工转行,那么他经过多年的学习和工作所掌握的技能,全部或大部分都会报废。因此,在决定是否研究某项技术时,对口工作的处理和稳定性成为他们考虑的关键因素。以智能手机屏幕的打磨工作为例。过去,手机的屏幕玻璃需要工人打磨,至少需要三年的学习和培训才能达到高级技师的水平。然而,随着智能终端需求的爆发,自动手机屏幕玻璃雕刻机开始在面板生产行业普及,并迅速取代传统的手工抛光位置。

张峥还估算了高级技术人员的培训费用,并得出结论说,即使上技校的学费得到了政府的全额补贴,如果移徙工人想把上技校挣得少的钱赚回来,他们在技校毕业后至少需要在这家银行工作8-10年。

【/h/】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技校学生数量在增加,但是毕业后转行的技校毕业生数量也在增加。漏桶打水的后果就是技术人员总是不够用。张峥说。

实际上,机器代替人并不意味着完全失业。屈晓博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技术将取代一些传统的低技能工作,并创造一些新的技术工作,如人机合作。以格力集团2018年大规模转岗培训为例,对被替换的工人进行再培训、上岗,不仅可以大规模减少员工数量,还可以大大提高生产效率。

【/h/】如果企业要求员工不断提高技术水平,就会下大力气为技术人员提供在职培训,为本行技术人员提供长期稳定的工作岗位。工作稳定,收入低,不留人的问题就不存在了。张峥直言不讳地说,但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制造企业都可以走这条路。

【/h/】总体来看,中国制造业年轻劳动力就业确实在萎缩,新经济下的新兴服务业更受年轻人青睐。孙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一方面,收入差距正在扩大;另一方面,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更注重成本效益、工作尊重和工作环境等因素。工厂要想留住年轻人,需要综合考虑这些因素的推动。

送货员的未来在哪里

外卖新人苗森,没有拿到传说中的月入过万。他在外卖现场看外卖的人越来越多,但是一个人每天接到的订单越来越少。

苗森从网站上其他高级外卖的对话中了解到,今年的新骑手团队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在疫情的冲击下,几乎没有门槛的外卖行业成为吸纳就业的重要蓄水池。对于许多门槛最低、赚钱最快的失业和失业青年来说,送货已经成为一种暂时的职业选择。

人多单子少,不够分。苗森很无奈。5月份订单量刚涨,很多兼职外卖的进来了。他们下班后来上班是为了赚取额外的收入,而我们全职工作只能靠这个,很多高级外卖的收入并没有回到去年的水平。

【/h/】另一方面,疫情期间订单量的急剧下降也影响了送货人员的工资。美团2020年一季度财报显示,由于线下门店关闭、社区关闭,美团一季度餐饮外卖收入同比下降11.4%,日均外卖订单量同比下降18.2%,总订单量同比下降46%。到5月上旬,外卖订单已经恢复到疫情前的90%,但6月中旬第二次疫情后,北京很多地区的订单急剧下降。

【/h/】随着人手的短缺,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把送货员作为兼职。平台数据显示,美国团体外卖骑手中近60%的骑手每天送货时间不到4小时;在饥饿的骑手中,56%有第二份工作。

【/h/】快递行业的收入水平表面上不低,但高工资其实来自高强度的加班。中国社会科学院关于快递集团的调查报告指出,将近一半的快递员每天工作10到12个小时。如果以小时工资为标准,快递员月平均收入为4859元,小时工资仅为23.9元,与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公布的最低工资标准相近。配送人员的收入已经是配送人员中最高的了。

但事实上,外卖工人的工资完全取决于工作量。单单5-8元不等的平均收入看似比较高,但却是因为各种社会保险缴费不足。我们没有基本的社会保障,只能多挣点钱,为未来做打算。一位37岁的女性外卖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很多全职外卖员在等待订单的同时,正在做一些微信业务、赞等线上兼职。

外卖工人属于平台就业,因为逃避社保缴费,变相增加收入。屈晓博指出,目前外出务工人员仍不是稳定长期的工作,流动性较高,很难进入正规的社会保险体系,外出平台一般只提供商业意外险。这种收入结构决定了外卖工不是长期稳定的工作。

【/h/】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报告指出,很多年轻人因为抱怨和纠纷,缺乏安全感和职业发展,不把快递当成长期工作。39%工作不满一年,31.2%工作一至两年,12.1%工作二至三年,5至6年,5.9%,11.9%工作七年以上。

此外,年龄、收入水平、婚育、身体健康对快递员的职业流动性也有显著影响。在张峥看来,快递行业的竞争正趋于饱和,平台激励正在下降,薪酬也变得正常。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快递员的高薪一定来自于更多的工作,更多的薪酬。

清华大学社会科学院博士后王艺璇在对城市快递员兄弟的调查中指出,快递员兄弟不仅面临着巨大的城市生活压力,而且过早患上胃病、腰肌劳损、风湿性关节痛等职业病。

职业流动和回国是这个群体改善现状的主要渠道。但在人力资本的限制下,学历低、缺乏专业技能的快递工作者很难找到快递行业以外的工作。在王艺璇研究小组的研究中,近68%的快递兄弟在工作几年后会选择回国创业。

在已经成家的33岁外卖员陈斌看来,回家是最后一条路,但也是最现实的一条路。我只有初中学历,市里没有公司要我。言语之间,陈斌的无助和悲伤表露无遗。

回国将是这个群体大多数人的选择。张峥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快递员劳动量大、职业声望低、投诉率高、社会认可度低,是一个典型的整合度低的城市。工作一段时间后回国是一个大概率的选择。

【/h/】但是,到目前为止,虽然机器已经取代了工厂流水线上的基础岗位,但是还没有完全取代快递配送线上的基础岗位。从快递物流到外卖差事,智能机器只控制收纳分流。在配送线的最后一英里,在面对面的服务中,他们仍然需要依靠劳动力。因此,张峥认为,虽然快递员从事的是服务行业的基础岗位,但在未来十年内,这类岗位仍难以被机器取代。随着电子商务和在线服务业的进一步发展,快递行业的人力需求将继续增长。

目前,第二产业仍然是中国经济的重要支柱。2019年,美国第三产业产值占GDP的81%,中国第三产业产值占GDP的53.9%,相当于美国1947年前后的水平。相比之下,美国的生产性服务业更加发达,金融、信息技术和房地产等知识密集型服务业成为增长支柱。在中国,住宿餐饮、住宅服务、文化娱乐等消费服务占据主导地位,而科技服务业占比相对较低。与美国相比,中国的消费服务业劳动密集型程度更高,单位劳动生产率更低。

中国的服务业提供了大量的劳动密集型工作。在包括快递在内的中国新兴服务业,新的网络经济形势带来了灵活就业、共享经济等新模式,确实增加了百万的就业规模。疫情进一步加速了这一趋势。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所研究员孙指出。

未来,中国服务业的增加值和就业份额将继续稳步增长,空.的增长潜力很大这是不可逆转的趋势,也是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孙说,但残酷的现实将是,服务业高端知识型工作和低端劳动密集型工作之间的收入差距将进一步扩大。

送货员的明天在哪里?对于疫情期间新增的200多万外卖骑手来说,利用外卖行业的复苏,可能是目前最现实的生存方式,这样才能有尽可能多的现金流,攒点钱回国。

【/h/】虽然月收入没有过万,但在工厂里至少比以前多了一点。谈到未来,22岁的苗森没有明确的职业规划,他的目标和带他入行的老乡一样:先工作,攒点钱,然后回老家开个小店。

(应被调查者要求,苗森和陈斌为假名)

中国新闻周刊,2020年第2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