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客基于短期为选举服务的政治诉求和遏制中国崛起的长期战略意图,发动了针对中国的贸易战、科技战、舆论战和外交战,对两国关系和中国的外部环境造成了极大的破坏。美国政府除了为中美交流设置各种障碍之外,还鼓励、拉拢甚至胁迫所谓志同道合的盟友组织反华联盟,试图将世界与中国脱钩,以从根本上扼杀中国的科技和经济进步。

美国对华政策发生如此根本性变化的原因非常复杂,经过一定时期的酝酿,并不完全是因为特朗普及其嫡系的意志。随着中国经济技术实力的增长,中美在台海、南海等问题上的长期分歧,以及中美在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有效性上的分歧,整个美国人民都感到焦虑和困惑。特朗普政府在各种令人信服的理由中刻意回避的,是近年来美国国内经济、社会和政治日益两极分化,民粹主义和反智主义倾向,这恰恰是美国整体调整全球战略的根本因素,包括对全球化态度的转变。中国很大程度上是美国国内问题外化的替罪羊。

中美之间存在竞争,这种竞争也是维持人类文明进步的必要动力机制。但这种竞争应该是良性的,其基本本质是这种竞争应该在国际社会公认的国际规则和条例下进行。二战后,以联合国为首的一整套国际治理体系在战后经济发展和国际和平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美国曾经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关键和积极的作用。与此同时,我们必须承认,全球化确实有其负面特征,或者许多国家的国内政治、经济和社会制度没有充分准备好应对全球化带来的外部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对参与全球化的速度和方式进行某些调整是可以理解的。然而,正是全球化的最初发起者和最大受益者美国正在寻求一种没有任何限制的武断政策。通过采取中国、欧洲和日本滥用关税等贸易保护措施,退出许多重要的国际组织和协定,对全球化和全球治理造成的伤害和困扰已经完全超出了合理的范围。美国正以惊人的速度和方式与世界脱钩。

我们认为,这绝不是美国全民的意志,而是美国政治家的自信与自卑奇怪混合而产生的一种混乱的政策。美国许多有识之士呼吁重组美国外交政策,回归多边主义道路。虽然我们清醒地认识到,美国倡导的多边主义可能不包括中国,甚至不针对中国,但我们仍然希望一个更加理性的美国政府能够回到尊重国际规则、倡导全球治理的轨道上来。在此基础上,中国能够并愿意与美国进行建设性对话,重塑相互尊重、和平共处的中美关系。

我们不愿意和美国脱钩,不是说害怕特朗普政府的讹诈和威胁。事实上,新中国自1949年成立以来,面临了比现在多得多的危险局势,但我们都无所畏惧,并成功地解决了这些局势。毫无疑问,中国在过去40年中的快速发展得益于改革开放和积极融入全球经济周期。然而,为了消除2008年金融危机暴露出的全球经济失衡,中国努力扩大内需,增强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出口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从最高点的35%下降到2019年的17%,货物贸易顺差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从最高点的7.6%下降到2019年的2.9%。麦肯锡全球研究所(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编制的中国对世界经济依存度最新指数显示,2000年至2017年,中国对世界经济依存度综合指数从0.4逐渐上升至1.2,而中国对世界经济依存度指数在2007年达到0.9的最高点,2017年降至0.6。

当然,不断增强的自我循环能力并不意味着中国将寻求自力更生或脱离世界经济,因为我们充分意识到,充分参与国际市场竞争,加入全球资源配置体系,是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需求的最佳途径。我们只是更有信心,没有一个国家能孤立中国,除非它与世界隔绝。中国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最大的制造国和120多个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即使是声称与中国脱钩的美国和澳大利亚,也不能忽视中国的重要性。2020年4月,中国再次成为美国最大的贸易伙伴,6月,中国吸收了澳大利亚60%的出口。同时,中国作为世界经济大国,有能力也有义务为世界做出更大的贡献。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敞开大门,积极参与国际经济周期,才是应有之义。“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为增强发展中国家发展能力、实现世界共同发展而采取的实际行动,是体现中国责任和担当的典范。

中美脱钩是美国特朗普政府强加的单边议程。中国根本没有合作的意思,应该尽最大努力防止这种事情发生。中国不仅不会主动与世界脱钩,相反,防止脱钩的最好办法就是主动挂钩。中国将继续加强与包括美国在内的所有愿意与中国进行正常经贸往来的国家的合作,积极鼓励和支持贸易、投资、科技和人员的双向流动。一方面,我们将继续在各个领域对外开放。我们将与其他伙伴合作,使rcep生效,并努力完成与欧盟的双边投资协定谈判。我们将继续努力缩短外商投资负面清单,大力改善经营环境。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另一方面,我们将继续深化改革,提高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在提高政府透明度、加强法治、促进社会公平正义方面向世界先进国家学习和靠拢,通过扩大与其他国家的共同利益和认知,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我们相信,只要我们秉持善意,中美两国就能找到相互合作、互利共赢的相处之道,为全球经济复苏繁荣创造必要条件。

作者:屠新泉,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国世贸组织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