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2年《美国排华法案》通过前后，美国西部发生了多起暴力排华事件，大部分都没有上升到中美之间的外交层面，但1885年9月2日怀俄明州洛克斯普林斯发生的驱逐和屠杀华工事件是个例外。石泉惨案很快引起了北京的关注，最终得到了美国政府的赔偿。这是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第一次获得巨额外国赔偿。
那么，这个例外是怎么产生的呢？首先是枪声。
炮火
石泉(中国当时称之为“罗什冷冰”)是怀俄明州西南部斯威特沃特县的一个小镇，位于落基山脉，煤炭资源丰富。
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up)的煤炭部门在这里开发了一个大型矿区，生产的煤炭通过公司的州际铁路运输到各个地方。自1875年11月以来，中国工人已经开始跨区工作。到1885年，包括亲戚朋友在内共有500多人，中国人总数约700人。铁路公司给了他们30多个帐篷当宿舍，他们建了近80间简易房，分散在周围的山坡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唐人街。
石泉镇附近唐人街的拍摄年份不详。
据up煤矿报道，1885年8月30日，石泉镇共有矿工842人，其中中国工人552人，占矿工总数的65.5%，其余290人为白人，占34.5%。当日该矿产煤1450吨。
根据合同，矿工的工资是每吨煤3美元。根据合同，中国矿工和白人矿工同工同酬，即每吨煤3美元。直到1885年9月2日早晨，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9月2日上午，10多名白人矿工来到6号矿区，声称中国工人无权在该矿区采矿。双方发生冲突，三名中国工人受伤。下午2点左右，100多名武装和非武装的白人矿工聚集在6号矿区袭击中国工人，然后包围中国工人聚居地，抢劫财产，烧毁房屋。数百名中国老人和年轻人对这次突然袭击毫无准备。有的被枪杀，有的被拦截殴打，有的被火烧死。
《石泉大屠杀》插图，哈珀周刊，1885年9月26日。以后，一个中国工人被暴徒袭击了。
据统计，石泉惨案造成28名中国工人死亡，至少15人重伤，中国工人直接财产损失超过14万美元。杀人事件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很多白人围观者拍手叫好，他们并没有直接参与杀人，但很多人都参与了抢劫。
骚乱过后，各方的调查和应对迅速展开。
回答
9月2日下午，up Coal Department的助理总监j. m. tisdale代表公司向怀俄明州州长弗朗西斯e .沃伦发电报，报告了煤矿发生的骚乱以及人员和财产的损失，并要求州政府帮助平息骚乱。与此同时，石泉镇的警察局长也打电话给沃伦，要求州长派两个连的士兵到石泉镇平息局势。
沃伦给警察局长发了一份电报，命令他动用所有警力恢复秩序。由于怀俄明州没有民兵组织，州长打电话给驻扎在邻近内布拉斯加州的陆军西部战斗部队的少将·奥利弗·奥蒂斯·霍华德寻求支持，并联系了驻扎在五公里外拉塞尔堡的梅森上校，建议他在接到少将·霍华德的命令后立即集结部队并迅速行动。
太平洋铁路发来的第二封电报又发给了沃伦，说如果怀俄明州无法镇压暴乱，州长应该立即通知国防部长。沃伦接受了这个建议，并迅速联系了国防部寻求帮助。那天半夜，沃伦坐太平洋铁路专列去石泉镇，一路上收到一封又一封电报，“一封比一封严重”。
3日凌晨，沃伦决定向联邦政府汇报。在给斯蒂芬·格罗弗·克利夫兰总统的一封电报中，他报告说，骚乱造成至少三人死亡，500多名中国人被驱逐出境，食宿得不到保证。早上，沃伦到达石泉镇，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中国工人的尸体已经死亡。“以前镇上住着700~900个中国人，现在一个都没有了，无论男女老少。他们的房子和茅屋都被烧毁了，一个也没有留下。”。
沃伦还发现，“许多中国工人在矿口遭到袭击。像往常一样，他们半裸着从矿井里出来，不想被攻击。他们不得不逃到附近的沙山，有人被杀，有人受伤。”在现场，“烧焦尸体的味道令人作呕，难以忍受”。
在沃伦州长视察现场的同时，太平洋铁路为在抢劫中幸存的中国工人安排了一列火车，为他们提供了水和食物，并把他们送到了24公里外的县政府所在地绿河，以避免受到暴徒的进一步迫害。
1875年左右的绿河镇。
公司不是多余的。当时，石泉镇弥漫着一种讨厌中国的恐怖气氛。肇事者没有受到谴责，甚至作为战士受到“保护”。镇上敢于谴责暴力的人不到十几个。沃伦了解到，大约有150~350名白人男子参与了暴乱。和中国工人一样，他们是外来矿工，大部分是尚未入籍美国的外国人；不同的是他们的肤色和镇民的同情。
3日晚，省长前往绿河镇，打算与天水县官员讨论对策，期待收到邻县威恩塔县的紧急电报。县城埃文斯顿有一个500~600人的华人社区。像石泉镇一样，这里的大多数中国人都是在当地煤矿工作的矿工。
电报称，石泉骚乱后，约700名中国人连夜逃往埃文斯顿的华人社区，给当地安全带来巨大压力。鉴于当地只组织了20名警察，警力有限，电报要求总督迅速增援，并访问该镇。
4日上午，Vuorenmaa马不停蹄赶到埃文斯顿，发现情况紧急。当地的白人矿工已经离开了矿区，武装暴徒在街上游荡，骚乱是“爆炸性的”，所以他不得不再次打电话给少将·霍华德，请求紧急支援。少将·霍华德回答说，他没有收到华盛顿和芝加哥西部战斗部队的作战命令。
就这样，沃伦不得不要求总统派兵支援这条路，而这不得不提美国防暴法。
防暴法
1807年通过的联邦法律《侮辱法》授权总统使用军队镇压美国领土上的动乱和叛乱，以恢复秩序。当然，前提是相关的动乱和叛乱导致局势失控，常规执法无法维持秩序。如何判断「失控」？一个常见的指标，就是发生动乱的政府，向总统提出了出兵的要求。
《防暴法》赋予总统很大的权力，一直有反对意见。作为一种制衡，美国国会在1878年通过了一项保有权委员会法案，该法案原则上禁止联邦军队干预国内公共秩序和执法。然而，在实践中，《防暴法》被视为相对于这一一般原则的“例外”。
例如，1957年9月，阿肯色州小石城的一些种族主义者试图阻止九名非裔美国学生进入“白人”中央高中，他们得到了支持种族隔离制度的州长奥瓦尔·福伯斯(orval faubus)的支持。后者动员州国民警卫队阻止非裔美国学生入学，局面失控。石城市长伍德罗·曼向艾森豪威尔总统请求联邦军队的干预。24日，这位101空的接送老师奉总统之命前往小石城，接管了当地的国民警卫队，并护送九名非裔美国学生上学。这就是著名的“小石头九”。艾森豪威尔因在内部派遣军队而受到严厉批评，而他用《防暴法》为自己辩护。
然而，在美国的权力制衡制度下，尽管有法律的授权，总统仍然需要谨慎。事实上，美国总统上一次在类似情况下援引《暴乱法》是在27年前，即1992年的洛杉矶暴乱中。
回到石泉惨案。沃伦州长在给总统的第一封电报中，没有正式要求军队干预。除了形势的判断，还有一个重要的历史背景，那就是怀俄明当时只是“怀俄明领地”，还没有正式成为联邦州。理论上，联邦部队不应该在“领土”内进行过度执法。不过，沃伦的“州长”头衔是真的。鉴于在怀俄明州建立州的必要性，切斯特·阿瑟总统(克利夫兰的前任)于1885年2月任命他为州长。
9月4日，沃伦在查看了石泉镇现场，评估了埃文斯顿的局势后，致电总统，正式要求联邦军队介入；5日，埃文斯顿局势恶化，大批白人枪手开始驱逐华人；6日，已罢工的白人矿工威胁说，如果中国工人敢在奥美煤矿开工，他们就不能活着离开矿井；7日，沃伦再次致电联邦政府称:“如果联邦政府找不到办法处理，我认为情况(埃文斯顿)可能比石泉镇还要糟糕。”
幸好北方军及时介入。
保持稳定
9月5日，在少将·霍华德的命令下，普拉特战区副参谋长山姆·布雷克命令离石泉镇最近的犹他州默里营第6步兵师团长麦考克用汽车向石泉镇派出6个连，运送补给和弹药，为期10天，镇压暴乱，保护中国工人。
8日，国防部在密苏里剧院指示少将·舒菲尔德，根据1880年《中美更新条约》第三款，美国应保护在美中国工人的权益。总统已经授权少将部署军队维持秩序，但他应该谨慎。同一天，麦考克上校的六个连部署完毕。
1885年9月，北方军被部署在石泉镇的中心街区，现在是佩勒布营地的一员。
关于1880年的《中美续签条约》，我们在前面的专栏里已经多次提到，意思是美国在《排华法案》颁布前夕派人到中国修改1868年签订的新条约，废除了1868年条约中的移民条款。对于中国移民，美国“可以整理或设定数量和年限限制”。1880年，签字谈判由美国驻华使节安吉尔领导，因此也被称为《安吉尔条约》。
对于已经在美国的中国人来说，《当归条约》第三段规定:“无论你是永久居住还是暂时居住，如果你偶尔被别人欺负，美国都要尽力保护，和全世界最优秀的人一视同仁，按照契约获得每个人应得的利益。”根据协议，中国人在美国享有最惠国公民身份，美国政府承诺保护他们不受欺凌，更不要说石泉惨案这样的暴行了。
9月9日，逃往埃文斯顿等地的650多名中国矿工在四个连200多名士兵的护送下，乘车返回石泉镇。此时距离悲剧发生的9月2日只有一周，但对于中国工人来说，这已经是遥远的过去。"原来的地方只剩下烧焦的残骸。"。他们收集了亲友的遗骸，并按照家乡的传统埋葬了他们。“儿子为父亲哭泣，兄弟为兄弟哭泣，叔叔为侄子哭泣，朋友为朋友哭泣。
然而，死亡和哭泣并不能驱散石泉镇排华的恐怖气氛。对于中国工人的回归，当地小报《石泉独立报》痛心疾首地高喊:“中国人回来了，唐人街又要建了。对于白人来说，这相当于杀了石泉镇！”
1885年9月9日，他乘车返回石泉镇的华南理工大学。
警察是在联邦军队进入后才逮捕嫌疑人的，16人被捕，45名暴徒没有被捕。尸检在案发当天开始，一位名叫约翰·拉德维格森的地方法官暂时担任法医。据报道，他带了一个六人陪审团，分别在2号和3号检查了总共19具尸体。审讯结束后，陪审团解散，尸体被下令埋葬，不再采取进一步行动。很多证据被埋没了。
鉴于当地反华活动浪潮汹涌，州长沃伦要求联邦军队留在石泉，以避免骚乱再次发生。后来两个连留了下来，在重建后的中国城市南缘扎营，也就是“营导孤峰”，一直到1899年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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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元冲，美国特拉华大学历史系副教授。(本文来自《The Paper》，更多原创信息请下载《The Paper》app)新闻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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